北辰

You'll never walk alone. 陪你细水长流.

【白糖】天才在左(二)

我怎么就是控制不住我这写季然的手啊_(:з」∠)_

算了,那就让然然强行下线吧_(:з」∠)_


【天才在左】

(一)

(二)


      不咸不淡地告了别,季白就去了北京,寒假也没回来。实验中学校舍少,李熏然和赵启平就在附近,不用住校,季白自作主张把房子给唐川住,省得去抽签选宿舍,三个孩子依然没事儿就一起玩,李熏然每次都有意把季白家弄得乱七八糟,还把书房里季白小时候各种糗照都翻出来给他俩看,唐川除了不洗杯子以外,每次都一声不响把李熏然弄乱的书、相册、手枪、手铐收拾整齐,李熏然总笑他有强迫症,其实每次跟着唐川后面骂骂咧咧洗咖啡杯的赵启平才是真的有强迫症,唐川自觉去收拾东西,只是因为一些他自己还说不清楚的感觉。

      高二寒假的时候季白还是回来了,他是和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一起回来的。从小教他功夫的赵琅在缅甸确认失踪,半年之后,霖市公安局无奈确认赵琅殉职,季家全家回霖市参加赵琅的追悼会。季白没告诉唐川,是赵启平说的。唐川这才意识到,即使从初中开始就跟他们三个一起玩,现在自己还住在季白家,可是季白的过往,季白应尽的使命,他根本从不曾参与其中,未来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交集。

      “李熏然已经下定决心报考公安大学,想必季白也是如此,”赵启平看出了他的失落,“以后,我们在北京汇合,不是一样的么。”

      从那以后季白在外人看来似乎更不好接近了,甚至在从小玩到大的李熏然和赵启平看来都是如此。回北京之前,季白还是像往常那样把他们三个叫到自己家里玩,晚上李熏然和赵启平回学校上晚自习了,唐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拿出琴在房间里随意练着曲子。书房里一直没声音,唐川收了琴推门进去,见季白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满脸泪痕。

      季白抬眼看到他,略有些狼狈,但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笑了笑,“你琴拉得真好。最后那首叫什么名字?”

      “乘着歌声的翅膀。”

      “真好听。你有时间能录下来给我吗?”

      唐川走过来靠在桌边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走?我可以每天都拉给你听。”

      “后天就要回去了。”

      “那好,明天我录下来传给你。”

      “唐川,”季白顿了一会儿开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学小提琴?”

      “小时候看福尔摩斯看的。”

      季白忍不住笑,“我还以为是因为爱因斯坦呢,原来是福尔摩斯。”

      “每个人都这么说。”

      “那你还需要一个华生医生,不过我看赵启平大概不会甘愿屈尊于你。”

      “不用,我需要的说不定是雷斯垂德探长。”

      “我没记错的话他似乎不怎么行。”

      “他要是跟福尔摩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话,说不定也会是个神探呢。”唐川看着他,眼睛闪烁不定。

 

      季白当然不是雷斯垂德,唐川也不是福尔摩斯。一个注定要成为西南战神,而另一个注定要成为物理学家。一年后,唐川拿到了物理竞赛金奖,成功保送全国最顶尖的P大物理学院,季白不出意料报了公安大学,看起来跟李熏然做校友似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开学后,四个人终于齐聚在北京,可唐川独自一人在北四环,赵启平大二开始搬到了王府井,季白李熏然又在西二环,各自在大学生活里忙碌,一学期下来也难得见上几面,偶尔赵启平约上唐川进城来国家大剧院看演出,便会叫上季白李熏然吃顿火锅。如果第二天唐川没课或者没有实验,晚上不必打车赶回学校去,四个人便喝酒到半夜,然后去季白家里一觉睡到中午。再后来,赵启平分配到医院实习去了,常常约不出来,他便数好了唐川喜欢的演出场次,让季白李熏然去约唐川。再再后来,李熏然也下派出所实习去了,便只剩下季白唐川一块去大剧院或者北京音乐厅,只夜里把偶尔得空的赵启平李熏然拉到家里来喝酒。

      几年下来,季白早就摸清了唐川的喜好,他喜欢巴洛克,喜欢协奏曲,喜欢四重奏,对独奏音乐会、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不大感兴趣,这点跟赵启平倒是完全相反,赵启平喜欢浪漫主义,喜欢钢琴,喜欢歌剧,喜欢那些带着卷发在舞台上唱歌的人,每次都调侃李熏然,怂恿他把头发留长了上台吼几嗓子。不过,偏爱维瓦尔第和巴赫的唐川,唯独最喜欢浪漫主义的门德尔松,季白便记着,总带着唐川去听有门德尔松协奏曲的音乐会。

      直到后来又一次赵启平幸运地得了假,临时补了张票加入他们,一晚上听得爽歪歪,喝酒的时候便调侃季白很够意思,这票买得值。酒过三巡赵启平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唐川:“你什么时候喜欢门德尔松了?我看你以前从来都是巴赫巴赫巴赫巴赫,听得我烦都烦死了。”

      “啊?”唐川喝酒一向不太行,这会儿已经有点儿晕头转向了,“你烦我你不早说啊?巴赫怎么了巴赫,我还烦你呢,听的都是些意识流的东西,越长大越意识流。”

      季白酒量很好。“他不喜欢门德尔松?”他悄悄问赵启平。

      “是啊!小时候我跟他去听音乐学院大四汇报演出,下半场就是门E,他就说太感性了没意思,我还跟他吵架呢,他就是喜欢那些没情感的调调,搞物理的这些怪人。”

      “你才是怪人!”唐川有些醉了,眼看着歪歪斜斜地似乎要往季白身上倒。

      季白顺手扶住他,侧过脸去问赵启平,“你听过他拉琴么?”

      “听过啊,他不就最喜欢拉巴赫那几首无伴奏么,简直无聊透顶。”赵启平又添了一杯酒。

      “以前他还拉过门德尔松的啊?”

      “卧槽?什么时候?我从来没听过!”赵启平瞪大了眼睛。

      季白点开手机,把唐川高二那会儿录的那首曲子放出来,赵启平目瞪口呆。

      “季黑,以我的经验,我觉得他有问题。”赵启平很严肃地挤挤眼睛。

      “你有什么经验了你?你敢对不起熏然你看我不揍扁你。”

      “你想哪儿去了,我说我从小刷CD刷音乐会的经验!这曲子里有情感了,不是这家伙搞数学方程物理公式的那一套东西。看不出来啊这个爱因斯坦,拉起浪漫主义居然还挺像样啊!”

      “他说他不是爱因斯坦,是福尔摩斯。”

      “哦豁,居然是福尔摩斯啊,那我可不是华生啊,你别误伤好人。”

      “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反正你就是那个雷斯垂德好了。”赵启平摇摇头。哎,跟不懂音乐的人聊天好累。

 

      大三的时候季白也下所去了,唐川也有了本科生科研项目,四人许久没能一起喝酒聊天。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赵启平还在学医的漫漫长路上奋斗,唐川即将奔赴美国攻读博士,归期杳杳,李熏然已经分配到了北京地方派出所的刑警队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准备等季白一毕业就和他调回霖市继续查赵琅的失踪案。此后大家便各奔前程,再难相聚,这原也是所有儿时玩伴不可不免的最终归宿,对于各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来说尤其如此。

      邻近六月的时候,所有的答辩都结束了,唐川作为P大提琴社的首席,领衔毕业生音乐会,四个人才终于齐齐整整聚到了一起,彼此都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齐聚。

      赵启平倒是最洒脱的一个。他翻了翻节目单,“你看看,全是巴赫,门德尔松的影子都没有。”季白心事重重,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唐川拉什么都很好听的,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了。

      台上的唐川很自信,脸上浅浅挂着笑,架琴起弓都颇有气韵。上半场的双小提琴小协奏曲是唐川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完成的,在季白看来,两个人配合天衣无缝,默契十足,一左一右,一点头一呼吸,气息流转,音符流畅,乐章间两个人的对视也火花四溅。季白不安地在座椅上动了动,突然明白了赵启平说的,巴赫是真的很烦人。下半场换成了勃兰登堡,还好,唐川和对面的男生似乎没什么交流了,上半场唐川嘹亮的琴声完美地融进整个乐团,尽管季白坐得很靠前,却几乎很难从里面听出属于唐川的音乐,但显然唐川很享受这一切,他弓子拉得很开,依然挂着笑。唐川从小就这样,从来就爱勾起嘴角,仿佛世间一切都尽在掌握,却又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世界在他眼里温柔可亲,锋利的棱角似乎都会柔和起来。每次长辈们总是说,“季白啊你学学人家,干嘛成天绷着脸啊!多难看!”唐川便总是说:“季白以后可是要当刑警队长的人,像我这样哪镇得住罪犯嘛”。

      季白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想着,都没注意演出已近尾声,一片掌声中,赵启平已经开始在一旁叨叨着返场会是巴赫的哪一首曲子,要不也有可能是维瓦尔第,反正唐川这家伙既然是首席,肯定逃不出这两个人。季白虽也听过不少,但赵启平嘀咕的那些曲名他根本对不上号,反正这方面一向是赵启平最了解他,从来不会猜不中的。

      很快,唐川在掌声中重新回来了,他单手拿着琴和弓,在舞台中间站定,待掌声息了,缓缓开口道:“很抱歉我有点儿坏了规矩,但既然是毕业生音乐会,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里,请允许我任性一次,谢谢社里大家的理解,让我一个人完成这首返场曲。我想把这首曲子献给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马上他也要离开学校,奔赴属于他自己的战场。愿他在西南以南的追梦路上,一切平安。”

      季白心里咯噔一下,那一瞬间他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了,甚至赵启平轻声的“卧槽”他都听不见。唐川站在舞台中央的灯光下,闭着眼奏出那首季白已经许久没再听过的曲子。

      第一次在书房里听到的时候,唐川一直在练巴赫的协奏曲,规规整整四四方方,季白坐在桌前发着呆,仔细地想着师傅到底为什么会出事,战锋的部署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黄金蟒在缅甸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几年后等他可以上战场了是否来得及挽回这一切,到时候情况会不会更严重。他的思绪顺着音符绵延了很远,一步一个脚印的规划,他都大致思考得清清楚楚了,于是这才从愣神的状态慢慢清醒过来,看清了桌面玻璃板下压着的那几张照片,小时候赵琅在软垫上带着季白练功,还有季白拿到散打优胜的时候拿着奖杯和他站在一起的合影。唐川的琴声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忽然响起,连季白都听得出来这次不一样,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接到消息到参加完追悼会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这时却根本难以自抑。

      此刻坐在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之中,唐川的琴声和那时几乎毫无二致。离别在即,季白注定要带着这份责任走下去,这是他当年听到这首曲子前就做出的决定,而唐川懂他,他的话语,他的琴声,甚至他闭着眼的浅笑,都与他同心。当他对西南心怀牵挂的时候,也会有人在异国他乡牵挂着他,这便足矣。《乘着歌声的翅膀》,真是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有时候,人们说懂诗歌,懂音乐,并不需要多少积蓄多少沉淀,那些诉诸回忆与情感的内容,反而是最朴素最直白的表达。

      至于懂音乐的人,比如赵启平,这下也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喜欢门德尔松,分明是喜欢你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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